2010-10-02

第七章

天色暗沉。
任由大雨狂下。
夏一杰和康景来到了天安村。
本应顺着高速公路到尼康城见欧阳警司,可是雨势越来越大,根本无法看清路面,无可奈何下毅然决定先休息再上路。
天安村是最近的小村落。

车子里,沉寂。
任由眼前挡风镜一片雪白。
刷子也就让它休息。

“我肚子有些饿,能找吃的店吗?”夏一杰问。
“我们在赶路,到了目的地自然能让你吃。”康景冷漠地回应。
“我不是犯人,刘警司有这么告诉你过。”夏一杰大声地回嘴。
“我管不着,我只是知道,除了尼康城之外,我们其实不应该到处溜达。”康景实话实说。
“我真的饿了。”夏一杰有些哀怨。
“没办法,多喝水作数吧。”康景递了一大瓶水壶。
夏一杰冷哼,却也唯有接过。

车子就像处在密室一样,大雨把车子的镜子弄得模糊,白茫茫一片。

“到底是什么案件,能让我这个本应坐牢的人参与查案?”百无聊赖,夏一杰随口乱问。
“我也不大懂,听说案子很离奇,科学也无法解释的事情,好像是关于外星人……”康景随即答腔。
“科学无法解释?外星人?”夏一杰傻笑。
“你笑什么?”康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
“许多人多年研究外星人踪迹,可根本只能说明UFO是存在,但外星人之说也只是衍生推断,是真是假还没有哪个权威能代表发言,更没有哪个权威能完全说服公众。”夏一杰不屑地笑。
“你说UFO存在,却又说外星人不存在?”康景迷惑地看着夏一杰。
“UFO是指undefined flying object,即不明飞行物体,反正就是没有人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那么存在‘不明物体’是理所当然啊,只是外星人不过是推断,甚至是口耳相传的谣言,不能作准。”夏一杰回答。
“你所谓的不明飞行物体,也只是影片和照片看到的事,也不能作准是事实的真相,有可能UFO就是普通的飞机。”康景反驳。
“也对。”夏一杰大方同意康景的论点,让康景有些吃惊。
毕竟要一个物理学研究生接受自己莫名其妙的论点,实属难事。
“不过,这也可能涉及阴谋论,也许外星人之说,一直被掩盖而已。”康景没刻意反驳什么,毕竟非理科毕业的他并不大关心这类论证。
有时候政治比一切还迂回。
夏一杰听了,没表示赞同,但也没反对。
的确,学院里都能波谲云诡,何况是更幼稚的国家。

忽然……一阵吱吱声。
“你有听见什么怪声音吗?”夏一杰瞳孔睁大,表情有些沉重。
康景点头,却不晓得到底是哪里发出声音。
“你刚刚停在哪里?”夏一杰问。
“我刚刚是看到路牌写着天安村,这里应该是村口道路旁边。”康景说。
怪声逐渐加强。
声音,就像是有人割画着车子。
很近。

刷子此时迅速扫刮。
康景看着前方挡风玻璃外边。
眼睛睁得很大。
夏一杰也看到了。
他也惊慌得把眼睛睁得特大。
车子引擎盖上,站了很多人。
他们看到很多人的脚。
数了数……
至少八个人!!!

怎么这样?
刚才不是好端端没事吗?
怎么怪声响起之后,竟然有人站在车子上??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毫未察觉??
……笑声?
小孩子的笑声???
夏一杰和康景看着对方,表示都听到了逐渐清晰的笑声……

座垫背部此时有些突起。
夏一杰和康景马上回头,就见到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坐在车子的后座!!!
那人伸出的“双手”,在夏一杰和康景座背后往前推……
两人不懂该怎么反应,就像没事发生一样,两人无法反抗地看着背脊越来越痛……

忽然,一记木棒敲碎夏一杰座位的镜子!!
一个男人连问:“没事吧?!”
康景再回头看后座……没有五官的人,不见了。
刷子扫着挡风镜,引擎盖上也没有脚了。
夏一杰和康景赶紧开车门下车,大雨滂沱虽然看不太清,但总算发现另一件怪事……
这里不是村口道路旁边。
而是离天安村三公里的郊外,悬崖边缘。
车子,快要跌下悬崖。
车子,果然被人划过。
划得面目全非。

夏一杰和康景对望。
大雨依然下着。
现场,只有他们两人。
…………
谁敲碎车窗?
谁问了“没事吧”?

灵异事件吗?
有人要致他们死地,却又有人救了他们吗?
心有余悸。
康景不打算回到车子里。
夏一杰虽也如此打算,但雨还在下,不回到车子里,那么该往哪里避雨??
此处是荒野郊外,还天色昏暗,不回到车里,的确无路可去。
协商的结果,就是坐在车子里,车门却不关。
就这么一直待到雨停。
话说这个天色,很像晚上的黑暗,可此时钟表显示,才不到中午一点。
二人无法想通适才那连环发生的事。
甚至,也无法预估到底自己陷入了什么危险。

2010-06-18

第六章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幻觉,从来都没发生过这些祸事,那该有多好。
警方不会抿着良心说谎,民众也不会被蒙在鼓里,又或是提心吊胆之余也怪责警方无能。
警方投下人力物力,结合了各大菁英,甚至不惜于一些厉害的囚犯共同研究案子。
不过,一切进行得非常保密。
保密得没人觉得警方在办事。

夜晚,某个巷子特别安静。
安静得,没人敢走过去。
这是一条很狭窄的巷道,很长,此端是天安村,彼端则是富林村。
巷子,从来都不是这两村人来往的通道,毕竟不方便,也不安全。
听说,这条要用十分钟的路径,常常会发生有人突然不见的消息。
从天安村看过去,左边是一栋很高的大楼,不过,却没有窗口。窗口都设在另一墙面。
右边则是一座围墙很高的发电厂。
也就是说,这条巷子,有谁走过,没有人会知道。
所谓的十分钟路途,也只是保守估计,因为大楼和发电厂,造得不一般的宽长。
时而,日晨有些小孩经过,能很安全地走出来。
不过,黄昏之后,也没什么人敢走进去。
就连猫猫狗狗,也都敬而远之。
天安村人称它作“天富巷”,富林村的人则唤它作“富天巷”。
可想而知,两村人不大和谐。

偶尔,巷子里发出阵阵恶臭,村子的警员进去查探,却发现不了什么。
有人说,会不会是屋檐或墙角有什么恶臭物,可是每当鼻子用力嗅一嗅,却不是那些地方发出来的味道。
有人觉得那是尸臭味。
有人则觉得,大概是垃圾发出来的酸味。
可是,又有人觉得是粪便恶臭。
不过,不常发生。
这些臭味不会维持太多天。

天安村的人民朴实,因为靠海,所以是捕鱼为生居多。
富林村的人民则比较市侩,做的是买卖生意,杂货啊、茶室啊,就连村民彼此都会互相比较,可见他们对天安村的求生技能更是不屑一顾。
富林村村长的儿子,更是国家某个议员,此更让富林村村民狂妄自大。
天安村村民不会主动和他们来往,往往起争执,都是富林村村民挑衅引起。
天安村村长总愧对村民,认为常被欺负,于心有愧。
村民则都很豁达,没对村长计较。
只是,他们很爱聊八卦。

“听说那个阿基又再烧衣服了。”
“每次都是烧好好的衣服,不是太浪费吗?”
“我有问过他能不能给我,别烧,他总是对我笑,却又继续烧了……”
“难道衣服是以前老婆的吗?”
“那些衣服都是普通T恤啊,谁知道是男是女……如果是以前老婆,那么应该一次过烧完啊……”
“他不会是……变态连环杀手吧……消灭证据吗?”
“你是说最近那些变态分尸案啊?警方不是说了是意外吗?”
“谁知道?”
“他平常也不大爱讲话,要不是有时讲哈咯、谢谢,我还以为他是哑巴……”
“你不觉得他很帅咩?哈哈哈……”
“这么邋遢,像个乞丐,你讲他帅?”
“那是潇洒,他总会叼一根烟,有时候打赤膊,有时候穿背心,我看了都会很害羞啊~~”
“你的年纪可以做人妈妈了啦……”
“我还貌美如花呢~”
“哈哈哈哈哈……”

不着边际的八卦,总是说过就忘、提过就算。
这男人自两年前就搬进天安村,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搬进来,只听他说,他失业了,某个朋友肯让他住这里,他就搬过来。
父母都不在了,老婆也跟人跑了。
他就是那么一个人住。
没有人知道他更多的背景,就连老婆跑了、父母不在了,都是村长严肃地问起,他才肯说。
说的时候,还泛有泪光。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的事,他也不例外。
他说,他叫L.A.
因为他中文名字叫罗山基。
很多阿姨大叔不会念,都叫他阿基。
他也微笑接受。

他住进天安村,便跟着渔夫们一同捕鱼。
一开始还不大会弄,一个月的训练,他也做得有板有眼。
很多大叔大哥都称赞他年轻体魄就是不一样。
听说,他三十岁了。
问起家人,他总是笑而不答。
天安村长辈们总是出于关心,既然他不像答,他们也不会太为难。
毕竟,他们都很淳朴。

L.A.很孤僻,逢年过节,他都躲在屋子里。
这屋子听说丢空很久了。
村长也只记得有人住过,既然L.A.说是他朋友让他住的,而他又有钥匙,那么就让他住吧。
没什么人反对。
多一个人帮忙捕鱼,总是好的。
他不要求拿鱼去卖,他只求每捕一次鱼,他得个五十块就好。
省吃俭用,加上有些大叔慷慨给他几条鱼,他也不愁吃的。
他的孤僻,渐渐让这群时常聚集一块儿的村民习惯了。
不过,终于开始流传谣言。
有人说,是他来到天安村之后,那条天富巷才偶尔发出恶臭味。
总有人为他平反:“他都躲在家里,干嘛弄臭巷子?他怎么弄臭巷子?”
村长总安抚大家,别想太多了。
反正不是尸体。
天安村这两年都没发生死过人。

不过,离奇的,总是离奇的。
L.A.这天晚上,他跑到巷子的入口,喘气、冒汗。
打着赤膊,狠狠盯着巷子里。
尽管,黑色一片。
并,传来一阵阵冷风。
冷得刺骨的风。
“你到底要我怎样……”他冷冷地说。
没有人回嘴。
不过,他的肩膀、胸膛,突然被划了几道浅浅疤痕。
他冷笑。
他不应该这么让步。
他不应该遭受如此的对待。

就因为,他背叛了他们?
没有背叛。
L.A.心里嘶喊,那不是背叛!
他不想渗入这种恶质的理念。
明明就是他们残忍,自己脱离他们,只是单独做一个人类要做的事,那就够了。

“你是我们伟大的天爵,我们不能没有你。”巷子里,传来一把女声。
“你不用抬举,天爵不是一个人,是一族人,你们没有我,也不会怎样。”他冷笑。
“总有人需要回到属于他的地方,还是回到零度逆角吧。”她说。
“两年了,你们明知道没结果……”他冷笑得更大声。
“你妻子孩子挂念你呢。”她说。
“我要放弃,就是放弃。”他的声量放低了。

其他人都在努力,不是吗?
说什么药人类体悟,才能解除末日诅咒……
身为天爵的他,冷笑的脸颊,竟然湿了。

2010-06-06

第五章

大排长龙,超市里的大特卖吸引了千个民众。
“随时准备,超市开始营业了,人群开始多了,小马,你那边记得盯紧些,各单位守住……”康景对着对讲机说。
匪徒说过,人数最多的时候就会开枪。

他坐在车子里,安全,同时可以观察现场,也可以马上下车辅助。
当上B队长,全托前队长的赏识才能扶摇直上。
已经三年了。
他的成绩一向都是平平无奇。
当然,开枪射死自己的中学最要好的朋友,他曾几度忧郁。
好朋友成了毒贩,他不是没有劝他自首,可是他却冷冷地说:“是朋友的话,你就放我。”

正义两难全。
他选择开枪。
不是枪支走火,更不是误开枪。
他确实不能任由那六公斤海洛因流入市场,更不想他上司知道他不开枪的原因是包庇朋友。
就因为这一枪,他上司的推荐,才得到获批。
那几度忧郁,他曾哭着问镜子里的自己,算不算卖友求荣。
这之后,他凡事都不太有原则了。
每次要和匪徒开火的时候,往往就为了同事的安危,选择掩护下属,或是一般民众,而不上前追赶。
警长问他,他总淡淡地说:“我不提倡英雄主义,我民众也是这么认为。”

“康景,你B队今天就去华朗商场好好看着,匪徒这次事先向我们宣战,打电话跟我们讲好要在商场开枪,你一定要好好确保没有人在这次案件中伤亡,知道吗?”警长交待。
“不是应该封锁商场吗?”康景问。
“既然匪徒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就该加强监视,你不是不知道这匪徒早在前两天的古城商场射杀,死伤人数众多,这次如果你封锁商场,不但抓不到他们,更让民众恐慌…”警长说着。
“要是他们要我们花费警力在这个商场,结果他们却在另一栋商场干案,不就……”康景欲言又止。
警长红着脸气说:“我们会有更多的安排,康景,你只要完成你需要完成的部分!”

“妈的,警长就很大……”康景不急不缓吐了一口烟圈,“每次讲不过人就只会变成关公……”
康景今年三十岁,他的志愿本来是要当殷实商人,可是自中学毕业后和同学一起参加警队训练,加上额外报读法律,他很快地就在二十四岁当副队长,二十七岁当上队长。
他的志愿,从商人变成警长。
他当然知道要当警长,年纪首先就要很大才行。

“队长,这里人潮开始密集了……”小马报告。
“这里也是……”阿强也说。
那是卖菜卖鱼的区域。
“今天有歌唱比赛是吧?娱乐区域的ktv今天特别多人呢。”其一负责监视的老鲁专注地说。
“电影院附近应该也很多人呢……今天是终极特务首映日呢……”小任羡慕地说。他想看很久了。
“商场还有什么地方特别多人?”康景问。
“这里很多餐厅,算很热闹,但就没有到非常多人……”小郭说。
“还有什么地方?”康景问。
没有人报告了。
不报告的是小旻、小李、小荣、小任,他们的位置分别是服饰区域、精品店区域、保养品区域和书店区域。

康景有些担心,他不是怕小马、阿强他们没能力监管那些人潮密集的地方。
他只是在想,匪徒的说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数最多的时候,他就会开枪。
营业前,他就像商场单位拿了一些统计表,发现人数最多的时段大部分都是中午11点多到2点多,那是上班族午休时间;另一个时段,则是晚上7点多到10点多。
那是一般人比较闲空的时间。
匪徒不是用“人潮”这个字,他用了“人数最多”。
匪徒也用了“的时候”,那么,他是用时间为标准。
匪徒说这段录音的时候,很用力地慢慢念着这些字。
他是故意让所有人记得他说过什么。
调查上次枪战案的警探,他就试过研究这个匪徒的心理状态,发现他是一个很高智慧,也很冷静的人。
尽管他在开枪扫射的时候,路人形容他是面目可憎。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人最多的时候?
上一次,他根本毫无预警就开枪,没通知、没预兆。
为什么这一次他就要留言呢?
把我们都引来这里,然后空等一天?
有研究说他是一个高智慧的匪徒,因为他能只花六颗子弹就造成三十二个人受伤,三个人死亡。
三十二个人受伤,要么是被子弹擦伤,要么被玻璃碎打中,要么被人撞倒踩伤,要么就被人撞到墙壁擦伤。
那三个人,一个被子弹擦过,却因本能所使,竟然踩空从五楼跌下去。
另两人,也是情况混乱导致失足跌死。
这根本不是瞄准人而开枪,却能造成庞大性伤害。
就连子弹能从铁栏杆反射的角度拿捏好,那更需要眼力和手力。

“有人开枪!!”小旻在对讲机里大喊!
各个队员马上就要开步走到小旻站岗的服饰区域位置。
康景冷笑,他知道答案了。
他马上下车,对着对讲机说:“全部都到正门口!!马上!!”
他猜到了。
长久压抑的斗心,竟然热血沸腾起来。
这匪徒很聪明。
不过,比他来说,却还是略显差一点。
他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对着门口往里看。
康景握枪对着他。
“举高双手。”那西装男很听话地举高双手,转身面向康景。
一点都不贼样,也不面目可憎。
“怎么了?”西装男颇帅,礼貌地,却也紧张的问。
“服饰区域最安静,却是最多人,不过人潮却很零散,那也确保大家都听到,也都会拔腿就跑,吓走其他的人……”康景说,“娱乐区域、餐厅区域都很吵,精品店、保养品店、书店都太偏僻,比服饰区域这么正中、覆盖范围又这么大的地方来说,还是不太适合。”
西装男没有收起紧张害怕的表情。
“而那不是枪声,却是一个高八度的CD录音,你放在某个试衣间吧我想……你穿得一身笔挺,想要混淆我们视线,进去和出来是别个打扮,目的达到之外,也能顺便把那音响放在试衣间里,看来你一共放了四间,是吧?还是对角的四家店,制造音量大之外,也让人不知道声音从哪里来,还设了时间,之前可是完全没有声音,所以就算有人看到了也只以为店家故意这么放,店员也只会好奇,离刚营业的时间才半小时,绝不会有人这么快看到这音响,就算看了,也会忽视它。”
康景拿出手铐,靠住了西装男的双手。
西装男诡笑。
“你不怕我有同党吗?”他低声笑说。
“如果你有同党,那么你就不会大费周章跑来跑去做这么多事,干脆叫他们在某处开枪就好了……”康景笑答。
“是他们开的枪啊。”他诡笑。
康景笑着冷哼:“那你无端端带一个这么大的袋子干嘛?除了自己衣服,大概是因为来的时候是带着那些音响吧。”

果然,谈话之间,大伙儿都跑出门口,谁也没空理会这康景和匪徒的对话。
小马他们跑了出来,看到队长铐住了一个人,不约而同对这个队长肃然起敬。
这群战战兢兢了半天的警察,不耐烦地把这个匪徒压上车,留下几个负责留下来安顿逃亡的场面,还有那足以列证的四套音响。
果不其然,的确有这四套音响。

回到警局,康景正想要开始盘问,此时警长带着一群没见过的警司走进会谈室。
“他就是夏一杰?”某警司问。旁边的那位则看看手上的文件,点点头。
“累犯吗?”康景问。
“出色的物理学研究生,他的论文得过不少奖。”警长冷说。
“不过自从一次毕业论文被抄袭,据他导师说,他出现了精神分裂症状。”某警司看着报告说。
“我没有精神分裂,我说过,我在做论文实验,我没有异常。”夏一杰淡淡地说。
“可是你在制造混乱,甚至有三个人因你而死去,你不知道你在撩乱社会秩序吗?!”陪同康景一起做口供笔录的同僚阿光怒问。
“我做的实验就是在来不及反应底下,人是不是能依靠本能躲过子弹。”夏一杰冷笑,“多少前辈正研究这件事,都在本能反应和凑巧机缘这两大因素徘徊不定,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实验证明?”

“一旦失败了,那他们的生命是不是由你来赔?”阿光很生气。理直气壮地杀人,能不让人生气吗?
“我算过很精准,子弹都瞄准擦伤他们皮肤,不可能会死掉,报纸不是有说吗,他们的死因是坠楼而已,不关我的事。”夏一杰大言不惭。
“你这窝囊,你不知道你已触犯法律了吗!如果不是你开的枪,他们就不会坠楼!”阿光骂说。
警司们、警长,还有康景,都眯着眼睛凝视这个不可理喻的罪犯。
“我不知道法律是什么,我只是知道,如果我轻轻推你,结果你很怕的逃离这会客室,然后不小心撞到墙壁而死,那我是不是算杀了你。”
好利的嘴,也好嚣张的气势。
“没有人不怕子弹、不怕枪声。”康景补充。
“没有人不怕刀,可是如果突然有人从身上跌了一把刀,毫无预警的,可你却紧张后退,结果被车撞死,那么,那个跌刀的人算不算杀人凶手?”夏一杰说。
“你的比喻用错了,你应该说,如果有人扔刀,结果有人因为要避开这把刀而被车撞死,那么那个丢刀的人有没有错。”某警司淡淡地说。
夏一杰脸色有些沉住。

“我不敢苟同你荒谬的推卸责任藉口,不过,我赞同你大胆研究,以及高深的物理知识。”那警司接道。
众人都变色。
“老刘,我让你来看他,你怎么……”警长慎重地问,他以为他们警司只想看看谁那么猖狂要挑战警方。
“先别问这个,”刘警司没理会警长,“既然你是研究,可为什么你要打电话来通知我们警方?”
“增加难度。”夏一杰淡然,“我要看看目标群中有一群有防卫心的人,会不会产生变数。”
“你怎么确定我们懂你那句话?”康景问。

“我要让你们戒备,可不能让你们抓到我啊。”夏一杰冷笑。仿若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会从刚刚揭破他第二层意思的警察嘴里说出来?
“你这么热衷物理,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将功赎罪。”刘警司问,“我们需要你的物理知识。”
“不会吧老刘?什么案件需要他?外边不是没有物理学家还是物理学教授啊,你怎么找一个罪犯?而且还是一个……只是研究生而已的罪犯?”
“也对,阿范没说错,老刘你要不要再想想?”其他警司都在帮腔。
“国际组织将这个选人工作交给我,代表我有最后决定权,他们赋予我任何选人的权利,就算我选一个智障、一个死囚都行,你们如果拦住我或拒绝我,那么我一定如实承报。”刘警司一副正经的模样。

国际组织?
“刚刚破案的你,”刘警司看向康景,“你叫康景?你也一同帮忙。”
康景惊愕。
夏一杰更是没有特别反应,只是愣住。

第四章

大船沉没,是一宗悲剧。
它拉扯着附近居民忐忑的心跳。
没有人愿意叙述看到的光景。
这,让《民日周报》特派这个有“赖大胆”称誉的记者小赖前去如堂镇调查。
说是调查,这当然是有原因。

官方单位把这宗沉船案列为意外处理,本应可以安抚多个罹难者家属心情,也可以对大众交待。
只是,一个发狂的妇人竟然跑进了新闻台摄影棚大吼大叫,现场直播可把这一幕拍得一清二楚,全国都瞧见这妇人发狂的模样。
当然,也听进了她的疯言疯语:“我的孩子还在船上,你们去救他!他们全部都在云上面,云上面!!船跌下来,那些人浮在云上面,没有下来,然后…然后不见、不见……你们救他们,他们每个晚上一直喊救命!!!”

当新闻主持人听见耳麦里的导播指示说要让这妇女好好说清楚,门外此时走进一个相貌堂堂的男人,陪笑脸忙着道歉:“对不起,我妈之前受了刺激,脑筋不灵光,你们别介怀……”说罢,便向孩子带母亲一样又哄又骗离开现场。
可是,有人想要阻止。因为老妇人拼命大喊:“他不是我儿子!!你们相信我!天上的云,有很多人!!”
可是,那孩子红了眼眶,倒让很多人没有往前拉住他们。
导播也没下更多命令。

可是,这新闻播出之后,引起很大的回响。
有公众向新闻台匿名爆料,说这妇人曾是他的老师,他见过他老师儿子照片,的确不是摄影机拍到的那个年轻人。
这,吓傻了全新闻台的人。
那么,这年轻人是谁!?那……那妇人所说,是不是属实?
大船沉没,离那天妇人大闹不过两天,那妇人还说每个晚上都听见云上的人在喊救命,这不是超现实的现象吗?
科学能解释吗?
新闻台赶紧连线,询问当天负责调查沉船事故的警长,警长的说法是,的确在船上找不到任何尸骸,不过相信应该都在海底,他们也派了蛙人寻找尸体,却毫无所获。
罹难者家属也接受了他们说法。
不过,有人质疑,为什么有路人明明看见整艘船先是完全离开海面,接着升空到云朵上面,对此说法警方并没有向公众交待?
警方干笑几声,连说这根本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只是几个老人老花眼作祟,甚至推测可能是家人离世倍受心痛,才会胡乱说词,或者制造假象安慰自己,其实只是希望家人突然回家。
大众逐渐接受这种说法。
渐渐地,大家都忘了这件事。

不过,《民日周报》对这新闻非常热衷,连续两期报导,唯有派遣记者前去调查此事。
他们认为此事太多疑点。
本来只是纯粹再去探探口风,回来再写得感动催泪一些。
可是,最后让他们决定要深究到底的理由,就是他们竟然再也找不到那个老妇人。
连去了如堂镇几次,都找不到这个老妇人。
没有人再见过她。
有人给予说法,大概是接受不了孩子离世,决定轻生吧。
“这么说,你也认为那天那个上电视的年轻人不是她的孩子!?”小赖问。
“不知道,可能那个年轻人是他孩子的同学吧?阿福嫂平时都安静的,没什么人跟她聊天的,就她孩子偶尔带些同学或朋友陪他的妈妈。”说罢,这中年大叔急急离去。

小赖挨门逐户探个究竟,除了询问有关阿福嫂的事儿,也问了关于沉船当天到底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事。
还有,就是每个晚上,是否听见什么怪声。
大家对阿福嫂的事,还可以说个两句,可是问起沉船的事,还有晚上什么怪声,就摇首拒绝说话。态度不好的,便对着小赖破口大骂,说他浪费时间做无谓的事:“警察都不查了,你们记者查个屁做啥!!”

小赖是真的不怕死,他决定留宿一个晚上。
就在港口。

“总编,电话。”小塔递了电话给总编。
“谁?怎么不打内线?投诉的电话你敢给我听看看!!”刘总编正忙完处理美术组的活儿,回头就接过小塔递过来的电话。
“怎么了……”小塔看着挂了电话后,脸色竟然一沉。
“小赖家人有谁?”刘总编淡淡地问。
“他和母亲同住,老爸早就不在,怎么了吗?”小塔是小赖的主任,他一向看好小赖可以接任他的位置。所以,看见刘总编的表情,他心情是凝重的。
“叫他母亲去如堂镇接他,当地居民说,他吓傻了。”刘总编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去接吧。”小塔自告奋勇。
“不,居民说他充满攻击性,见人靠近就打,叫他妈去,他大概不会怎样。”刘总编交待,“还有,你也一同去,接了他就到医院检查,费用公家支付。”

如堂镇,一片奇特的气氛。
怎么会这样?
上次和小赖一同前来,也不似这种让人心寒的颤栗。
小塔越发觉得这件离奇得恐怖。
“小赖呢?”小赖的妈妈心情很澎湃,担心是在所难免,可是,她知道她不应该怕。
如果这件事真的充满疑点,身为妈妈的,应该支持孩子。
她在车上拼命念经,也诚恳地向佛祖祈求,她保证以后绝不逼小赖结婚,更答应,她的老命随时可以替换小赖,假如小赖真的发生什么事。
一个母亲,到了这种时候,只求她孩子别出事。
尽管,她很想看到孩子结婚生子。
她从不反对她孩子当一个勇敢的记者,也一直鼓励着。
她是开明的妈妈。

“小……小赖……”小赖的妈妈看着坐在栏杆上的小赖,背影,拉得很长。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海的另一端,太阳正缓缓沉下去。
黄昏,应该清爽、应该和谐,可是,如堂镇里的感觉,让人不安。
“小赖,你妈妈来了,我们走吧,不查了,什么都不查了……”小塔喊小赖。
“小赖,跟妈妈回去吧。”小赖的妈妈不自禁流泪。是担心过度吗?可是,眼前的就是小赖,她应该不担心了啊。
“小赖,你在看什么……”小赖的妈妈向前走去。

小塔却环视四周,不是说有居民打电话到杂志社吗,那些人呢?
他们不是说小赖会攻击人吗,这些居民大概怕事,都回家了吧。
“啊————————————————————”小赖的妈妈倒退了好几步。
小塔扶住快站不稳的小赖妈妈。
“阿姨!?”小塔担心地看小赖妈妈有没有受伤。
“小赖他……”

警察到步了。
封锁现场,不过,就算不封锁,相信也没人打扰了。
小赖妈妈被送进医院,血糖过低,昏了快三个小时。
小塔和刘总编,则到警局录取口供。

三天后,警方决定关闭档案。
“什么意思!?”小塔赶到警察局,找到处理这案子的警长,愤怒地拍桌子,“如果我们没追问,你们就打算安静地结束破案?”
“反正凶手都这样了,还能怎样?”警长毫无所谓。
“凶手都这样?哪样?小赖前半身活生生被剥开,连头骨都剩后半部,前半身不见了,你们竟然说关闭档案!?”小塔想要压抑情绪,可显然无法做到。
他身为小赖的上司,更是他推荐小赖去探访如堂镇,这三天小塔简直变了个样,不像从前冷静风趣,倒是变得暴怒冲动。
“我说的凶手,就是赖正琪。”警长没有退缩,“蛙人队刚刚打电话回来,说如堂镇的所有居民尸体都被捞起来了,比对过尸体上的伤痕,的确有赖正琪的皮屑组织。”
“我们说过,有居民打电话给我们,说小赖的确有攻击过居民,不过不代表是他害死他们,更何况,假如他是凶手,为什么他身体会被斩一半!?”小塔声量加大。
“我不知道你如何得知居民被赖正琪攻击,可是你们提供说居民打给你们的时间,那段时间那群居民以及死在海底了。”警长不屑地冷笑。
“你认为我们说谎?”小塔气结了。
“我们不想判断你们有没有说谎,反正不重要。”警长不想理会他,忙着准备出席某个会议。

“那么小赖的死因你们怎么解释?”小塔追问。
“我们在阿福嫂的家里,找到小赖的前半身,不过已经是血肉模糊,我们也交给法医处理,认定小赖可能失常地自我毁灭,可是跑到栏杆时候,一坐上去就断气了。”警长大胆假设。
“怎么可能?小赖的手指也削了一半,心脏也只剩一半,如你所说,他从阿福嫂的家走到栏杆的路上一定有很多血迹,可是现场并没有啊!!”小塔简直要疯了,怎么警察办案能力不如民众所期待那样!?

“你怎么那么了解?”警长沉住声音。
“那天我在小赖送上黑车时候向法医拿了联络号码,他的助手之后跟我讲得详细些。”小塔反驳。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说法医助手跟你聊过天?”警长不可置信。
“是啊!”小塔简直要抓狂。
“我是那个法医的姐夫,他从来没有助手。”警长凝重地看着小塔。
“不、不可能啊……那天,是那个助手给我法医的号码啊,那个在法医旁边作记录的那个啊!”小塔急着说。
“那天我也在,法医一直都是自己记录,他不容许有人在旁边打扰。”警长的表情,让小塔更胆寒。“你念一念那个号码给我听。”警长说。
“014-3313313”小塔不会忘记。
“我试拨看。”警长对这件事产生了好奇,大概不会有人虚构了一整件故事消磨时间吧。
电话没通。
“不可能的啊,你看看我通话记录!”小塔示出手机,果然是那串号码。
“这证明不到你成功拨通过吧。”警长质疑。
“可是我真的跟他聊过天啊!他还说,小赖的尸体放在殓房Y204冰箱里。”小塔补充。
“我还以为……”警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真那么神通广大,真能有人跟你聊天,算了,你忆友过度我不怪你。”说罢,便拿起公事包打算离开。
“什么东西!?”小塔拉住警长。
“小赖的后半部尸体在送去殓房的已经无法重组了,法医早已连同前半部尸体送去化学室做研究,根本没有储放过殓房的冰箱里。”警长说完,冷笑摇头。

“可是,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那么,你也不能就这么认定小赖是自杀?”小塔不甘心。
警长没有回头。
任由小塔气得快爆炸。
警长早已储备好,不让这件事刊登,就连刘总编,他也交待过。
警长干笑。
谁不知道赖正琪的死充满疑点?
可是,谁又能说明科学都解释不了的事情?
本来当作所有人意外就好。
可是如堂镇远方亲戚都严厉要求交待,他才不得已说赖正琪是凶手。
怎么杀,随便放个推理。
这是开过两天会议得来的方案。
他忘记要下属封口。
等下开会一定要严厉谴责。

第三章

睡不着,真的睡不着。
天空外边一直闪啊闪,还一直轰隆轰隆,那些车子都在响了,可想而知这场大风雨有多恐怖。
都快两个小时,想必外面有些积水了。还好,住在五楼。
不过,也下太久了吧。
时钟都显示两点多,不睡的话,明天怎能有精神开会?
她可不想明天打哈欠,要知道这个当经理的,怎么表露出疲累的模样呢?以后怎能挺胸训话?
不过,总不能吃安眠药吧?
她就是这种人,当被一件事情干扰的时候,就无法专注正需要关注的事。睡眠也一样。
“怎么办呢……”她望着窗外。
雨势很大,根本看不清外边的风景。

此时,一个物体从上方往下掉。
她瞧不清楚是什么,不过,这一吓倒也吓得她吐出嘴里喝着的牛奶。
“我刚刚没眼花吧?”
她好像看到……看到一张脸!????!

她报警了。
警方来到现场,也不管倾盆大雨,便封锁尸体坠落的三公尺范围。
穿着雨衣,警员们都在一旁替法医和法证撑伞。
不过,不到五分钟,法医和法证给警探的脸色都不好看。
雨势那么大,很难办公之外,证据和死者死因都清洗干净了。
“黄长官,有发现。”四个警员从大堂走出来,领队的沉重地报告。
天台有发现。
法证跟随警员们走出来。
“不过,我想我们是束手无策,反而你们法医可能比较需要上去。”法证人员苦笑。
“是吗?”到场的两个法医,年纪颇老的慎重道。
他连忙带着貌似他的见习法医,走到大堂里面去。警探也跟了上去。
搭了电梯,直上十楼,再徒步走楼梯上天台。

这是……什么?
一个上半身躺在地上,下半身,竟然凭空坐在围栏上。
一脚向外,一脚向内。
裤子、鞋子都穿得好好的。
胃、肚肠,都在下半截的身体上完好无缺。
至于那个上半身,脸部表情就像睡着一样。
毫无挣扎的痕迹。
问题是,上半身和下半身的距离,需要常人的约三十步距离!
这个人,坐在围栏上突然被切割的吗!
“不可能……”切口太粗糙,不是切割,倒是有点像受压的断裂。
“你们有搬动过尸体吗?”警探打电话给助手小安,就是刚刚领队上楼又下楼的那位警员。
“没有,我们上去时,就看见被切一半的尸体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小安声音有些颤抖。
大概,恶心感更重。

挂了电话,警探问法医:“肯定是同一个人吗?”
“我不能十分把握告诉你是,不过,切口显示应该是同一个人。”法医研究着切口位置。
“那跟跳楼的女子会有关系吗?”警探又问。
“我是法医,负责向你提供尸体给我的讯息,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之类的,应该是你们警察的任务。”法医冷漠地说。旁边不说话的见习法医噗哧笑了出来。
“你还没告诉我,楼下那女尸体的表象有什么特性?死亡时间又是几点?”警探不耐烦了。

“大雨把尸体表象痕迹都洗过了,没留下可疑皮屑或衣服纤维,如同这个男尸体也一样。”顿了顿,“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两个尸体都有一点点温度,皮肤也还有弹性,死亡时间大概只有一个小时以前。”
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的确,这种观察加上这种推论是合理的,可是和现场的复杂却简单的条件,似乎有些可怖。
“会不会是那女的砍了这个男的,然后自己跳下去?”警探问。
“我说了,切口不是人为的砍伤,是不合理的压挤爆裂。”法医说得也很心虚,因为现场没有任何工具可以完成这样的任务,还有,现场没有血迹!

“长官,这……”小安打了过来。
“说啊,什么事!”警探没好气地口吻。
“对面楼的某个住客说……”小安缓了缓紧张情绪,“对面一共有十五楼,那住客住在第十二楼,她说,她看到那个女子不是从天台跳下去的……”
“不是从天台跳下去????”警探重复这句话,法医看着他。
“那住客说,那女子,是从天空跌下来……”小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是注视着这个女尸体。
“队长,查过了,这栋楼每个住户都说不认识这个女子。”有个警员向小安报告。警探在那头也听见了。
“对面楼呢?”小安问。
“阿强回来了!”那警员指着刚到对面楼询问的警员,他正跑着回来。
“队长,问过了,他们系统很好,警卫认识整栋楼的人,他说没有见过这个女子,资料库很充足,也没有这个女子的类似或一样的资料。”他说。
“你们拿什么去问?”法医问。
“手机里的自拍照。”警探用不着转述,小安已经回答。
“身份证呢?”警探问。
“长官,她身上只有手机,手机里,也只有她三张自拍照而已,电话簿和通话记录为零。”
“查她电话号码啊……”警探深觉这小安怎么越来越钝。
“查了,可是,这电话号码打不出去,没有用户名。”小安慎重回答。

那到底是怎样!!?
这眼前的男尸体呢?总会和那个女子有点关系吧,他的身份又是什么!?
警探挂了电话,马上走向那个“坐”在围栏上的下半身,在他裤袋里尝试不毁坏尸体或证据地探索。
什么都没有。
拍下他照片,赶紧叫保安跑上来,弄了快两小时,尸体都送去医院殓房。
得出的结果是:这个男尸体,竟然也不是这栋大楼和对面楼的住客。
问题是,保安都一再保证,他们管理很严格,他们发誓从没看过这个男人或那个女人走进大楼。

这……
难道说,这男死者和女死者都是凭空从天台出现?
不合理。
不合科学原理。
一定是某个保安说谎。
那个说女死者从高空坠下的,也一定在说谎。
“长官,她是律师公会的秘书长,诚信不容许质疑。”小安提醒。
“她是律师?那她有没有可能眼花??下大雨耶,她瞧得清楚吗?”警探吼叫。
“她说她看到一个物体从高空坠下,法证实验过,从她的窗户看那栋大楼,的确可以看出物体坠落的过程,因为从高处望向低处,的确比较清楚。”小安转述法证的报告。
那女律师的口供,让屡破奇案的警探抓破了头。
不是没想过飞机、直升机之类的可能,而是那天下大雨,加上那段时间,无论是航空资料还是附近居民说法,都没看过或听到有任何飞行物体飞过。

玄之又玄。
警探反复去殓房查看这死者的外貌,甚至通过网络、报章、电视新闻,都没有这两个人的资料。
可笑却恐怖的是,这两人的指纹,不在政府档案库里。
问过了海关,没有档案,表示说这两个人没有出入境记录。
偷渡客吗?
当警方打算关闭案子的前一刻,警探收到了一通电话。
里头的人说:“……宏泽中学……。”
前面沙沙声,后面也沙沙声。
只听见这四个字。
结束。
要是平时,警探肯定当作闹剧,可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他对于这破不了的案、毫无头绪的案牵强挂肚。所以,就算没有更多的资讯,对方没两下联络方式或姓名身份证字号,却依然能燃烧一个警探的激愤。

警探查起这间中学,他拨电到教育部,教育部翻查资料之后,竟然对着电话里的警探怒骂:“哪有什么宏泽中学?八十年前的确有一间宏泽中学,不过早已经关啦!”
此时,警探愣住了。

2010-05-23

第二章

夜色越来越让他感到恐怖。
不是怕黑,也不是怕寂寞。
而是,晚上的气氛,会让他觉得,所有人变得很不一样。
大家的藉口是累。
可是,真的很不一样。
有些人说,大白天烦得像什么一样,哪来如同早上的朝气勃勃?
有些人说,大白天认认真真过活,为啥晚上还要拘束自己?

阿烈习惯在晚上时候就关了手机。
他不想面对入黑后的朋友。
平时没讲两句话的人,竟然会在晚上约他出来喝酒。
他不能接受。
甚至,阿烈在晚上问朋友要不要喝两杯,他朋友的语气竟然像欠他钱一样惹人厌:“你就非要今天吗?!”
明明白天时候还有说有笑。
他唯有相信白天的大家都很正常,而是晚上的氛围让大家转了个样。
既是如此,那么就告别晚上的别人,甚至是晚上的世界。
他从不在夜晚时候出门。
因此,别人请喝喜酒,他都以不舒服选择不出席。不过,人不到,礼还是到。

偶尔,晚上肚子饿,也选择打开冰箱自行解决。
曾试过有一次晚上肚子绞痛得厉害,他还是咬牙认过去,等到天亮才肯去看病。
医生骂他,他也只是苦笑。

这习惯,自大学毕业至到现在。
他不敢向别人述说这件事。别人肯定把他当神经病。
他追的女孩子,往往就是因为这件事而选择分手。
好几次,他决定还是投入晚上的世界,不过总宣告失败,他还是无法接受堆积的大失所望,每个人都像歇斯底里的换个面具,不容许白天般的亲昵。
他好气自己。
于是,每到晚上,他都选择关上家门,待在家里看电视、上网。
一晃,就是几年过去。
同学们都结婚生子,只有他这么孤僻成性。

不过,就在前两天凌晨,他的尸体被发现了。
就在罗德公园的公厕里。
上身挂在厕格的门上,下体却“坐”在马桶上面。
裤子穿得好好的,上半身,全靠腋下和下巴支撑在门的上面。
肚子的肠胃,还好好的那下半身上。
只有肺部和心脏依然在上半身垂吊着。
脸上的表情很冷静,没有笑容,也没有恐惧,更没有痛苦。
晨跑的老人上厕所的时候吓呆了,赶紧报警。
法医到场后,经过检验,发现尸体才刚刚变冷,肌肉还很有弹性。
才五点多,法医推断死者死亡时间为四点至五点期间。
意思是,晨跑的老人发现尸体前一个小时,死者还是活的。
晨跑的老人本应嫌疑很大,可是,他的高度才一米五,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一个高一米八的男子。
依两者体型悬殊,再观察现场因素,晨跑的老人不可能是凶手。

某个警员脸色发青,队长问起,才发现是死者的朋友。
他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他知道死者从不在夜晚出门。
就算是有人约他,他都推说不舒服。
没有家人、没有女朋友,公司每次加班都毅然回家的他,不可能出现在夜晚的户外。
“搬尸呢?”队长问法医。
“不可能,死者如果先被杀死,再搬到现场,那么尸体下半身根本无法坐在马桶上,无论是先分尸或后分尸,死了的人身体会僵硬,根本不能随意改变姿势。”法医沉重地说。
更关键的是,无论搬分了尸或还没分尸的尸体,都必然会在路上留下痕迹,可是,据公园单位的人说,当天他们有清洁工人于晚间十点洗了地,地上瓷砖一片光滑干净,如果有人走进来,那一定会留下鞋印或痕迹。可是现场只有老人的鞋印。
“凶手再次洗地呢?”队长问。
“不可能,刚刚法证才说,这块地的晾干程度,绝对是五个小时以上。”才刚刚说死者的体温和肌肉硬度显示,死者的死亡时间才一个小时前左右。

法医也很好奇死者的死法。
据身体的断口显示,死者不是被砍一半,而比较像是硬生生被压断。
依现场来看,唯一能解释的,大概是被厕格的门狠狠的夹断身体。
可是,既然上身是“挂”在门上,那么就不可能被门夹断。
如果是门夹断,那么上半身应该在门口外边的地上。
还有,门上,竟然没有死者的血迹!
马桶、厕格里,也都没有血迹!

“唯一能解释为什么没有血溅出来,大概是死者死后被分尸。”法医欲言又止。
这解释是能解释为什么死者表情如此,也能解释为什么现场没有哪个地方有血迹,可就是解释不了,为什么下半身维持坐着的姿势,还能不倒下来。
尸体根本无法随意摆设,据法医所说。
“是悬案一宗吗?”队长笑着说。
在他看来,没有破不了的案,只有破不了案的警察。
法医苦笑。

“会不会是血压偏低?”队长淡淡地问眉头紧锁的法医,“还是,他是自杀?或是血迹被擦掉了?”
“血迹被擦走的话,污迹也一样,可是你看,灰尘、细菌、尿迹都在……”法医反驳了血迹被擦掉的假设。“血压偏低也不可能不会溅血,除非是不动的血,那就是流出来,不是喷出来。”
可是,地上也没有血迹……
“自杀?那更不用说,他哪能控制自己不喷血?哪能跳起来被门夹,屁股还可能黏在马桶上?”法医口吻有些不耐烦。
“如果、假设,”副队长终于开口,“有人在四周先贴满报纸之类的东西,杀了人之后马上除去这些报纸?”他补充,“他也穿了包裹着报纸的鞋子。”
“嗯……”法医先是思考。
队长正想赞叹副队长的思维能力,可是法证却在旁说了一句:“不可能。”
“墙上没有贴纸痕迹,也没有挂钩,要贴上报纸或贴上、挂上其它材质的东西,是不可能的事。”法证叹息。副队长想到的事,法证早在一到场的时候就做了实证。

“真的是悬案吗?”队长快气急了,“死者身上有任何其他人的皮屑或指纹吗?”
“检查了,没有。”法证笑着说。
这种笑,是一种接近绝望的笑。
“为什么洗地之后,却不清洗墙壁?”副队长又再质疑。
检查其它厕格的墙壁,确实都没清洗。
“大概是坏习惯吧,清洁工人总想取巧,认为洗地就是清洗的重点吧。”法证说,“连洗手盆和镜子都没擦洗。”
果然,某个警员向当日清洗厕所的工人咨询,的确是只洗过地,没洗其它部分。

“你朋友死得这么离奇,你都没感伤哦?”队长问了刚刚脸色发青的警员。
“交情不太深,他这个人总是很孤僻,却又是非常有纪律,不赌不嫖不吸烟,生活很无聊,和我们这一群人没什么话聊。”他回答说。

果然,悬案一宗。

第一章

为了这件迅雷不及掩耳的事儿,大家感到莫名的颤栗。
这是必然。
K.P.公司大少爷竟然横死在公路的上,断了半截的上身挂在路边的栏杆上,下半截则呈大字型晾在公路上。
这是一条不繁忙的公路。
所以,大概到黎明时分,才被人发现这令人瞠目的状况。

据说,这大少爷前一晚还和同事们庆祝生日,可是喝得醉醺醺之后,大少爷去了哪,大伙儿一概不晓得。
人,就这么奇怪地死在公路上。
照法医和首先到达现场的警察们所说,大少爷的尸体没被搬离过。意思是,大少爷是死在公路上。
惊悚的是,这条公路在当日下午就被封锁了。这说明,大少爷只能『步行到这里』,也说明了,不是被车子碾过。
有人推论,是不是被人砍杀?
法医连忙摇头:『不可能,切口太粗糙了,不像是利器,反而像是受压而爆开的切口。』

疑团太惊人了。
法医的说法,似乎是大少爷被车碾过。
可是,现场证据所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是梨南路,和我们庆祝生日的酒吧差了快三十公里,更不是大少爷回家经过的地方,大少爷也不熟悉那边的路,他为人那么谨慎,绝不可能到那条路啊!』
这是大少爷某个交情较好的同事所说。
『最重要的是,那天大少爷早知道自己会喝酒,所以他没有驾车,反而是搭计程车到酒吧。』他补充,『聚会之后,早就是半夜三点多,那时我还记得大少爷还在我们身边胡闹,如果说那时候他就离开,根本就没有计程车之类的交通工具让他离开……』
他说得没错,阿里街半夜两点之后,就会特别安静,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计程车经过。
要步行到差不多一小时路程的另一条街,才稍微有些车子。

自警方插手之后,愈显跷蹊。
本来说好要载大少爷离开的小陈,那天醉得更是不省人事。
大伙儿都声明,那天四点多起来的时候,人数都没有少,除了大少爷。
大家都还在猜测大少爷怎么回家,没想到五点多时候,就接到警察局要求他们到警局一趟。
根本毫无先兆。
不像是意外的意外,如果说是他杀或自杀,也只是徒增更多疑点。
K.P.企业是一家上市公关公司,这大少爷离奇遇害的消息不胫而走,股市下跌了好几点。
不为什么,这是因为大少爷近日推出的『为您服务计划』十分受欢迎,这一遇害,市民当然拼命丢货了。

这事,还真让大老板措手不及。
来不及伤心,也来不及对应。
其它公关企业公司都在冷笑,他这个做父亲、做丈夫、做公司的领导者,他可没有闲情要求警察的侦查。
唯有先安定公司,再好好安慰太太和自己,才来关心儿子的死因。大老板这么想。
大少爷的母亲,自得知儿子离奇死去,哭得收不住声。
白头人送黑头人,这孝顺又聪明的孩子又死得不明不白,不让身为父母的自己难过得要死才怪。
大少爷的弟弟,不过才十二岁,知道很疼自己的哥哥从此不再回来了,更是陪妈妈一起哭。

有人伤心,更多人为这件事感到好奇。
究竟大少爷的死因是什么?
现场没有凶器。大少爷更没有任何动机寻死,或是被杀死的理据。

一场大雨,很应景地下了起来。
洗涤冤死的灵魂,可是,也清洗了或许有罪证留下的现场。
警察和法证对这案子更是束手无策。
五点多发现尸体,五点多,也下起这倾盆大雨。
不到半小时的採证,无法做些什么。
坏事接踵而来。
警方向大少爷家属述说无能为力,大老板也不多说什么。
他大概也只能压抑自己的悲伤。

这是怎么一回事?
警方和法证们把这宗案件当意外处理。
所有人都接受这种说法。